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博望侯张骞(下)

公元前127年,匈奴发生内讧,看守张骞的兵士全部撤回拱卫王庭。妻子迅速替他换上早已缝制好的胡服,把装着符节、丝绢与干粮的包裹塞进他怀里,催促他和甘父赶快逃离。张骞不忍心撇下娘俩要带他们一起走,妻子却不同意,解释说人多目标大,不但容易被发现,而且会拖慢行动速度。张骞倔劲上头非带不可,妻子怕夜长梦多,也不再坚持,背起孩子与丈夫一同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。
张骞四人向西跋涉数十天到达大宛,大宛国王听说了他的遭遇和中原的丰美富庶,非常高兴,很想和汉朝通好,就派向导骑上高大骏马以最快速度把张骞带到康居,再辗转到月氏。让张骞意想不到的是月氏人已经征服大夏国,重新建起家园,由月氏王后掌舵。这里土肥地沃,物产丰富,少有侵扰,百姓安居乐业,对匈奴的仇恨早已化作云烟,没有人愿意再生战端,月氏王后直截了当告诉张骞,她不想和遥远的汉朝结盟,也不想和近邻匈奴再结怨。张骞没辙了,只好带着妻儿失落回返。
很不幸,张骞四人行至南山还未进入羌人地盘,又撞上了匈奴人。他被当作牛羊圈禁了一年多,碰上匈奴政变,这才得以脱身逃回长安。武帝刘彻阅览完丝绢线路图,脸上的笑容绽放成一朵盛开的牡丹花,主要原因是张骞历时13年完成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任务——探查征讨匈奴的行军路线。刘彻念及张骞的苦劳,赏赐了他一笔奖金,并提拔他为太中大夫,任命甘父为奉使君。刘彻让张骞介绍出使见闻。张骞从西域诸国地理地形、民情风物讲到部落间的战争和内部政权的更迭;从大宛的宝马、临邛的竹杖、蜀郡的细布等物产说到西域各族与西南身毒、滇越等异邦的商贸往来;从大夏、乌孙、康居等国人民愿意和汉朝交好的愿望谈到汉朝与西域互通商贸,建立友好邦交的策略。一席话引发了刘彻的联翩浮想,激发了他对西南夷族的盎然兴趣,便下旨蜀郡和犍为郡派遣使者,分四路同时出发探访西南诸国,但这四路使者都没有张骞的恒心与毅力,最终未能到达目的地无功而返。
公元前124年,匈奴再次进犯汉朝边境,武帝决定不再被动抵抗,便任命卫青为大将军、张骞为校尉,统领十万精锐出关。张骞熟悉大漠地形和交通状况,知晓草场和水源分布,汉军没有断水缺粮后顾之忧,士气旺盛,打得匈奴人狼狈逃窜。刘彻扬眉吐气,论功行赏,册封张骞为博望侯。可是,人生起伏,世事无常。张骞的侯爷帽子只戴了两年,又被刘彻摘了去。公元前122年,张骞升任卫尉,与李广将军一起从右北平出发征讨匈奴,由于遭遇沙尘暴而延误行军,导致李广被匈奴重兵包围,将士伤亡惨重。刘彻大怒,将张骞关进大牢择日问斩。所幸的是,当时的武帝王朝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,臣子犯错可以拿钱或者官位来抵过,张骞没有积蓄,只好用侯爷帽子来抵罪。
大罪不死,张骞自然对刘彻感激涕零,所以,刘彻征询他开通与大宛、月氏、乌孙、大夏等国商贸,缔结军事同盟意见时,张骞依旧保持满腔热忱,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刘彻很满意,授予张骞中郎将,全权负责出使乌孙事宜。
公元前119年,张骞奉命率领三百人的使团,携带价值数千万的黄金和礼物,赶着上万头牛羊,浩浩荡荡朝西域进发。此前,骠骑将军霍去病接连打了几场大胜仗,已把匈奴单于赶回漠北老巢,匈奴浑邪王也率众归降汉朝,从金城、河西走廊,沿祁连山直至盐泽一带再无匈奴骑兵骚扰,一路畅通无阻。张骞到达乌孙国后,将礼物赠送给乌孙王并转达了武帝的旨意,而乌孙王对汉朝的诚意和实力半信半疑,没有立即对两国结盟作出明确表态。为了不耽误后续工作,张骞分别派遣副使出使大宛、康居、月氏和大夏,自己则留下来做乌孙王的思想工作。最后,乌孙王接受了张骞的提议,指派数十个使者带上回礼跟随他回长安答谢武帝,顺便考察汉朝的经济、军事和文化。
张骞完成使命,被授予大行官,专门负责邦交和少数民族事务。一年后,他旧病复发与世长辞,葬在家乡,刘彻允许后人给他修祠建堂,受时人祭拜。
接下来的十余年间,武帝派出多批使者踏着张骞的足迹出使西域诸国,继续实施他的宏图大业。随着大汉帝国经济和军事实力的增强,国际声望的提升,西域各族都愿意和汉朝交好,文化交流和商业贸易频次日益增多,“丝绸古路”因此逐渐兴盛繁荣起来。
张骞和他开辟的丝绸之路轰动当世,深刻影响后世。班固在《汉书》中评价“张骞始开西域之迹。”梁启超称赞其为“坚忍磊落奇男子,世界开幕第一人”。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墨客更是不惜赞美之词,以小说、诗歌、戏曲和绘画等方式来讲述张骞出使西域的传奇故事,颂扬他不惧生死、忍辱负重、坚忍不拔的品格